过去的十年 · 我记忆中的等待---冯忠亮发表时间:2019-12-06 14:42来源:中国观网华北区 过去的十年---我记忆中的等待文/冯忠亮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,无形中,被一些人一些事感动着。 置身在呼和浩特,都市的繁华,快节奏的晨起晚归,难得留恋这座文化名城的风景。2010年清明节,我在路边给逝去的父母烧纸钱,抬头看见一位老人也在滨河河畔跪着哭泣,烟火中几经站不起来,没人知道她是谁,也没人注意她。我快步赶去扶起她,我不想看这无助且悲凉的画面。没有语言,对视的那一刻,我的心在颤抖,她的手里还握着一叠厚厚的纸张,无形中,我想知道她的经历,却不知怎样开口,怎样安慰。偌大的年纪,为什么一个人出来?我送您回家吧,没有回答。我扶着她,走一步歇一步,细雨中,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房子。慢慢前行,她的家,没有院墙,一门一窗,进门后,我环顾四周,没什么家俱,收拾地倒也很干净,墙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,画像上的五个大字,“天地君亲师”苍劲有力。两旁是一副楹联,上联,上山下乡志在四方,下联,扎根农村德行天下。发黄的相框里,却都是些年轻人的照片。我好奇地看着这些相片,隐约地觉得她是个识字人。她终于说话了,小伙子,谢谢你,同时也颤颤巍巍地递过一杯水。见我看着那些照片,老人好像精神了很多,说,那是我们年轻时上山下乡的,都是知青,她指着说,这些都是孩子她爸胡乱写的。我不由得肃然起敬,那个年代,有多少像她们一样的人,那段经历,有太多的心酸。我试探地问,您是哪里人?孩子们在哪?爱人呢?交谈中,我得知老人是天津人,和她一同来这里的知青一共十四个人,八个男的,六个女的。四十年前的往事,她笑着,流着泪讲述。十四个人,只有她和另一个知青留下了,那个女的,当年听从组织的动员,和当地的一个农民成家了,婚后有了孩子,回城的那阵子,她抛不下孩子,留了下来。她拿出一厚叠信纸,讲述了她的女儿,女儿大学毕业后,在大连工作,已成家。她爱人,回城后,就再也没回来过。原来他们没结过婚,为了他能回城,那年一直拖着。他们是一起下乡的,说好,他回城后,会来接她的,她至今也在等,一个人忍着流言蜚语,生下她的女儿。在那个年代,可想而知,她经历过什么!她拿着以前往来的信件,喃喃地说,他一定有难处,我也怕连累他,后来就断了联系。好天真善良的老人啊,这一等,就是一生啊!我不想再问,也不想说什么,也许是她对那份爱情的执着,才能在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希望中,安慰自己的寂寞与孤独吧。我从心里恨她的心上人,哪怕只十指相扣,也得邂逅这段用一生的等候呀,你是哪世的修行,哪世的缘分? 匆匆告别老人,留下我的电话号,安顿她有事记得给我打电活。出门后,我哭了,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。打这次认识老人以后,心里总牵挂,时不时地带着女儿去看看她,她也很高兴,特别喜欢我女儿,也许是她想她女儿吧。她们有唠不完的话。记得在2015年的秋天,几天没听到老人的电话了,我放心不下,就去看她,进门后,看到老人躺在炕上,脸色很难看,“怎么了,感冒了?”老人挣扎地坐起来,“估计是,这几天浑身难受,无力。”我忙给她找药,翻遍了所有的箱箱柜柜,还是没找到。我忙说,我带你去医院吧。老人倒也愿意,擦脸,梳头,虽然有点费力,但我能看出老人是个注重仪表的人。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整齐。医院离的不远,二十分钟的车程,我不敢开的太快,怕老人晕车。挂号,检查后,我放下心来,没什么事,只是感冒了,医生说输几天液就没事了。输了三天,老人渐渐好了,才和我说,想给女儿打个电话,可手机让她弄上水,不能用了。我用我的电话拨通了她女儿的号码,电话通了,她接过电话,叫着女儿的名字,“我是妈妈。”我听到那头女儿哭着喊着,“妈妈,妈妈,你怎么了,怎么电话几天打不通?”老人却呵呵呵呵地笑了,“傻丫头,妈很好,手机坏了,这是别人的电话,没事,挂了。”急得女儿喊,“我已买了晚上的火车票,妈妈,我回去给你买手机......”没等女儿说完,她便挂断了电话。我能明白这几天女儿的牵挂与无奈,和母亲相隔千里,一定急死了。第二天,她女儿打来电话,客气地让我去老人家里,说给老人买了手机,也知道了几年来我对她母亲的照顾,说起,她由于孩子和工作,实在抽不开身,愧对母亲,说着又哭了。我忙说,好,一会见,先挂了。我不知道是否礼貌,我是不想听她无助的哭泣。晚上,我们一起吃了饭,老人先睡了,我们坐在河边聊的很久,我知道了老人坎坷的一生,二十三岁生下她,一个人,名不正言不顺,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,等着她的父亲,至今没有怨言。也一直坚信,他一定会回来接她和孩子的。她告诉我,其实她在成家前瞒着母亲按照原来的地址去天津找过父亲,时事变迁。几经辗转,终于对上号了,准备了好多话,本想问问父亲,但父亲已在两年前去逝了,一切都晚了。知道父亲回天津后,又成了家,膝下一儿一女。她说,现在甚至不怪父亲了,这不是他们的错,但不知该怪谁。也许是那个年代特有的记忆和伤痛吧。自从父亲和母亲分开后,就注定今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了,只是母亲不能忘怀,不愿接受罢了。她说,但愿父亲也想过她们,也有无穷的悔恨与遗憾,知道母亲在等他。她说,之所以母亲不愿随她去大连,是怕有一天父亲回来找不到她们,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妈妈,也不敢告诉妈妈。更不敢想百年后,母亲该埋在哪里,总不能,生,一个人活了一辈子,死,还是一个人孤单吧?也不知道日后,父亲能否在天堂与母亲相见,还我妈妈心中最美的爱情,最帅的父亲……我不想她看到我流泪,我努力地克制着,望着远处的河面。夜深了,晚风,月光,还有这伤感的故事。我静静地听着,心里和着她的哭泣。世上的事,终归尘归尘,土归土,而老人用一生的等候,诠释了善良,安置着自己的灵魂,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地存在,一切又都是那么地虚无飘渺。和老人相识的这十多年来,我好像真正理解了她墙上挂的那五个大字的含义。人啊,一生中,会遇到很多的人或事,我不知道怎样表达心里的悲慨。沧桑历尽,明白了人间真爱,断肠的等待,感人啜泣。也许,这些年和老人的相识相知,是我今生最有意义的心迹。她的经历胜过梁祝,胜过天下所有对爱的执着。虽两手空空,但滨河河畔,花木禅意。一世情真,天地见证。 我希望有来生,也相信前世,但更愿意今生再无人喊痛 。我更不知该不该写下此文,是否老人和我一样的心境。听风,心烦。听雨,心痛。写爱,写情?谁听。没有家的人,尤其是女人,永远像天上的云,终归何处?漫天狂奔,身后是否能留下人间最美的风景。泪崩!那些年的知青,那些年的青春。作者简介:冯忠亮,内蒙古乌兰察布市人,内蒙古蓝禹酒业有限公司经理,中国观网华北区文学栏目副总编辑。内蒙古诗词协会会员,北京精短文学协会会员,中国作家文苑报特约记者,千余首作品散见各网络媒体及报刊。曾多次获奖。被誉为乡土诗人。现居呼和浩特市。 中国观网 杨卓晔 |